许多时候,月光往往会被我们忽略,月光下的风景即使惊艳绝伦,也很少有人在意。有些美丽的风景,被月光浸润了数千年,甚至上万年,不是痴迷山水的性情中人,是难以领略其中的妙处的。
棋子山没有五岳的雄性美,难以列入名山大岳的家谱,欲求名满天下是不可能的了。即便如此,月光依然以女性的仁爱和温柔倾泻而下,亿万斯年,棋子山吸纳天地之灵气,得以洗涤和浸润,有了一份无法抹去的灵光。这样的山,虽然没有诗人常常吟哦的大气,却有几份让人心动的灵秀和隽永;这样灵秀和隽永的山必然会有同样灵秀和隽永的水。于是便有了一井天池,四季不涸,冬暖夏凉;于是便有了一泊湖水,名曰月亮,清冽可鉴。这样的水,虽然没有大江大川的荡气回肠,却有令人迷醉的温柔、清秀和纯情。这样的山是害怕太阳的炙烤的,只有月光是她永远的情人,一年、两年、百年、千年,月光舔着她的伤口,舔着她的心,排遣她的寂寞和惆怅,排遣她的悒郁和忧思,正如蚌液的浸润使并不起眼的沙粒成为晶莹剔透的珍珠,月光的浸润使棋子山成为真正的风景。
也许寂寞是永远的,也许痛苦是永远的,美丽,也是永远的。
月光是从《诗经》里流出来的,“日居月诸”,弃人怀怨,只有月光才能抚慰寂寞的心灵。
月光流经《楚辞》,屈子踏月行吟,歌曰:“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反之何时?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月光照在屈原的身上,也照在他的故里临湘,照在临湘的棋子山下。月光抚慰着寂寞千年的棋子山,也抚慰着逐臣孤独的灵魂。
月光流经唐朝,唐朝的月光似乎异常明亮,其中有几缕月光撒在寂寞的临湘。“侧垒万古石,横为白马矶。乱流若电转,举棹扬珠辉。临驿卷缇幕,升堂接绣衣。情亲不避马,为我解霜威”。这是李白驻足临湘鸭栏白马矶时发出的浩歌。“水生春缆没,日出野船开。宿鸟行犹去,丛花笑不来。人人伤白首,处处接金杯。莫道新知要,南征且未回。”这是杜子美在临湘白马潭留下的不朽诗篇。还有张说也在临湘留下了佳篇。
就在月光流经的唐朝,地处屈原故里临湘的棋子山,终于沐浴了第一缕文化的月光始建天池禅寺。此后几度兴废,留下了一些关于月光的碎片。
风景无诗皆减色,山河有对尽增辉。山水而无文,无以壮其声,无以传其远,无以名于世,此风景之大煞也。李君东雄,人民警察,酷爱山水,迷恋诗联,痴人也。临湘的名山胜水大云山、五尖山、荆竹山、天井山、龙窖山、银水洞、儒矶塔、白马矶、黄盖湖、龙潭湖等几乎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为了使文化的月光驻留在临湘这块热土上,他总是不遗余力,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先后编辑出版了《五尖山颂》、《临湘风景名胜诗词联选》等临湘山水诗文结集。棋子山开发,他又是组织笔会,又是征集稿件,这次终于出版《亲近棋子山》一书,又为棋子山迎来了几缕月光。这些诗文或咏叹风景,或吊古怀今,或咏史明志,或参禅悟道,其中有不少佳构妙句是足以让文化传承、山水增色的。
胡秋芦先生的《满江红•棋子山》乃纪念抗战之词作,大气磅礴,正气凛然,灭倭寇之气焰,扬中华之雄威。
柳德池先生的对联“彤云霭瑞,高峙棋坪仙对弈;群峰绕翠,重赓寺宇佛谈禅。”是景事交融,理趣相生,人耶,仙耶,佛耶,存于一山之间;景耶,事耶、理耶,寓于一联之内,道之倥灵,佛之玄妙,人之怡然,尽在其中矣。
葛取兵的散文《棋子山写意》清辞丽句,挥洒自如,使人对棋子山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周吟钟的散文《千年之恋》云雨缠绵,情迷梦痴,风流蕴藉,意境优美,堪称江南才子之妙笔。
袁硕士的散文诗《棋子山诗韵(五章)》诗流雅韵,佛隐禅心,也算是心得之作。
时序更替,斗转星移,只有那追求完美极致的内心世界不曾破碎,只有那心中的唯美情结不曾缺席,只有那灵魂深处的一片月光不曾抹去。也许有一天,繁华与生命都会消逝,而那月光浸润的风景却永远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