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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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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彭小当  发布时间:2013-06-24 10:00:55 打印 字号: | |
  大姐60岁生日那天,我问妻子送点什么好,她说你忘记了自己小时候答应过大姐的么?我有些懵懂,实在想不起小时候跟大姐说过什么,求妻子提示,她说小时候谁背大你的?刮风下雨谁背着你去学校的?母亲不在家的时候谁哄着你睡的?鼻涕流到嘴边谁帮你擦的?······我诧异于妻子怎么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她嗨嗨一笑说你不告诉我难道就没有别人告诉我么?妻子的一席话将我拉到了遥远的孩提时代。

   母亲生我们子女5人,大姐居长,老兄次之,下面依次为二姐、三姐,我是老末。由于自我的高祖而下,本门一直人丁祚薄,四代单传,所以当我呱呱坠地验明男身,阖家上下无不喜形于色,开怀相庆。

   但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实在了无诗意,三年自然灾害结束不久,一场为祸十年的政治风暴正在悄悄形成,因此,尽管我的降生给这个家庭短时间里带来了几许欢笑,但一个8口之家(当时我奶奶还健在)的温饱却仍然是困扰全家的当务之急。于是,我的记忆里便永远留下了这样一幅场景:细雨霏霏的黄昏,大姐背着饿得呱呱直叫的我,站在屋檐下等母亲从地头收工回来。

  大姐生得很灵巧,不仅精于缝补,双脚还踩不到织机的踏板就已学会了织布。母亲坐在织机上的时候,大姐就背着我哼家乡的小曲哄我入眠。许多个深秋的夜晚,我被床底下的蟋蟀唱醒了,堂屋那边的织机仍在唧唧而歌,我知道,那是大姐在织布。

  三岁那年,在外工作的父亲病了,母亲赶去照顾,家里的大小事务就全部交付给大姐打理。到了晚上,从没离开过母亲身边一天的我发现母亲不见了,一个劲地直哭,大姐抱着我绕着昏暗的煤油灯打转转,想尽办法哄我。哭得筋疲力尽的我最后架不住瞌睡,迷迷糊糊躺在大姐的怀里入睡了。第二天早上,当我睁开眼睛醒来,发现大姐抱着我坐在火塘边。原来大姐怕把我放到床上去的时候弄醒了,宁愿自己一个晚上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看着我酣然入睡。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大姐的怀抱跟母亲的一样温暖。

   第一天去学校,是大姐牵着我的手去的。因为要经过一片稀稀落落的坟茔地,生来胆小的我便被母亲安排着由大姐接送。从这天开始,不管天晴天雨,按时送我上学,安全接回家里,便成了大姐每一天最紧要的事。有一天,雨下得很大,路很泥泞,穿着一双旧布鞋,大姐背着我高一脚低一脚往学校去,到了学校门口,大姐将要放下我的时候,我附在她的耳边悄悄说“姐,以后我当干部了,给你买皮鞋穿”。

   就在我小学2年级那年,大姐出嫁了。姐夫是邻村的,没有媒人说合,是父亲在他们那个村办点的时候,见到这后生积极上进,厚道正派,简单说了一下,就定了下来。大姐婚后生了两女一男,现在都已经成家。上世纪70年代初,父亲在岳阳五里牌公社负责,大姐家隔壁左右的人暗示姐夫,何不找你老丈人将户口迁到市里去?姐夫没敢开口,大姐也一直不想给父亲添麻烦。父亲临终前跟大姐说了一句话,“孩子,你们五兄妹我就只把你留在农村,爸这一世欠你们的”。大姐抚摸着老父亲干枯的手,泣不成声地说,“爸,您不要这么想,你女儿我真的很知足,很幸福”。

   岁月催人老,温情不能忘啊!84年,高中毕业的我通过招考参加了工作,从此一直忙忙碌碌地生活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享受着灯红酒绿的幸福生活,除了年头年尾少有的几个节日回老家看看,平日里与大姐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倒是大姐经常托人带些土鸡蛋来给我吃,她说家里喂养的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地土鸡,下出来的蛋营养高,给身子骨弱的弟弟吃最好。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附在大姐的耳边说过的那句话,印象中大姐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但她一直没有忘记,她一直将自己的弟弟这句天真稚嫩的话牢牢记在心底,当作幸福,当作承诺,细细回味,悄悄享受。她永远相信,那个曾经被她抱着背着牵着扶着看着长大的弟弟,不管是不是真正长成了一个男人,他都是自己的好弟弟。

  这年春节,大姐领着全家人来了,她的脚上穿着的那双新鞋子很合码,很亮色。
来源:岳阳县法院
责任编辑:舒丽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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