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柔岁月,如水年华,容千丝愁情,万捋思绪。我一直觉得我很孤独。
闪电轻撕漆黑的夜幕,旷野的风雨放肆在如烟的流年里,涤荡着这座喧嚣的小城。昏黄寂寞的街灯将我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一个人,像从远古走来,像深夜的石头,没有了表情,没有了温度,萧索的清冷油然而生。曾几何时,心向远方的天真与热狂早已历练成岁月的麻木与冷淡。在奔向而立之年的征途中,再也无法在青春里找出明媚的忧伤,就像一粒灰尘,无论多么灿烂的阳光都无法绽放。
我曾无数次地反思,我的孤单来自于哪里?是离群索居、漂泊异乡的亲情孤独,是玉枕纱橱、帘卷西风的爱情孤独,还是茫茫人海、知己难求的友情孤独?仔细斟酌验证,发现都不是。人来人往的繁华大街,杯来盏去的应酬交际,灯红酒绿的热闹生活,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小城旅客的孤独。
K1007是停靠小城为数不多的列车之一,每到周末便拥挤不堪。我持站票在车厢连接处呼吸着夹杂着泡面味、香烟味、脚臭味的空气,痴呆地凝望着窗外,火车不快,但窗外的景色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便一逝而过我的视线,就如岁月的脚步,看似不快,但总经不起时光的检阅,多少繁华漂浮成烟,多少守望物是人非,生活始终无法过得风轻云淡,但如何可以让我们心境安然?
站在我旁边的是一位外出务工的年长者,年逾花甲,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累了就坐在装有行李的编织袋上。年长者的晚饭是自带的早已没有热度而发硬的两个馒头,也许是难以下咽,年长者用刷牙的塑料口杯打了一杯开水,将馒头泡软后吞食。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顿时有一种莫名的辛酸。我无比的理解这位年长者无助的孤独,孰人不愿儿孙满堂安享晚年,若不是艰辛无助、生活所迫,谁愿意背井离乡出卖苦力?对于这样一位劳动者,我不知“劳动光荣”这样的口号是否适用?看到这样的纳税人,我不知那些挥霍公款、奢靡逍遥、吃喝腐败的公务员是否心安理得?虽然孤独,我依然欣慰的是这样年长者在浮躁的社会中坚守的自食其力的宝贵精神,他需要的不是别人的怜悯与关怀,而是一种顽强不屈的自主。如你不能爱生活、爱自己,没人能够帮助你。
火车上的盒饭20块钱一份,我很想掏钱为这位年长者买一盒并不丰盛但可以解决温饱的盒饭,几度犹豫,最终还是放弃。并非我吝啬20块钱,而是我担心我的善举可能会伤害这位年长者的自尊。哪怕是贫贱低微、孤独无助,他都有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人心最孤独的,不是缺少知己,而是在心途中迷失了自己,忘了来时的方向;人生最痛苦的,不是失去了珍爱的人与物,而是在灵魂深处少了一方宁静的空间。
因私去政府部门办事,终于体会到了“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的滋味。办事工作人员外出,在外苦等近两小时;部门之间相互推诿,办事程序繁琐复杂;工作人员态度差,办事不够耐心。也许,只有当不幸落难自己时,才会体会老百姓的苦衷与无奈。我不得不反思自己:在我的工作中,是否发生过让当事人在外等候一小时的情形?是否推诿过当事人的诉求?当事人来访是否先倒上一杯水,再慢慢听当事人诉说?是否因我的工作不力,导致当事人的权利救济拖沓?
是啊,正义不仅要实现,而且要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更应当高效率地实现,迟来的正义即非正义。作为服务部门的工作人员,如若让我们的服务对象在外苦等一小时,或者将案子久拖不决,他们的内心是何等的煎熬?或许他们猜想,是不是因为没有请客送礼,是不是对方当事人请客送礼了,这些胡思乱想直击司法的公信力。身在高风险的岗位,面对外在的诱惑,如何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我想,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要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底线,很多时候很多人会一点一点地消磨自己的意志和底线,当人没有底线的时候,就完全被别人控制。我无法期待每个官员都以民为本、想民之所想急民之所及,但我又深深盼望,在每个官员的内心都暗藏一个文明的尺度,检视自己的良心,耐住心中的孤独,做好手中事,活在当下。
“We will hew out of the mountain of despair a stone of hope”,这是马丁·路德·金在《I have a dream》中的铭句,意为“在绝望的大山上砍下一块希望的石头”。无论如何,我至始至终都会在绝望中期待,正如我无法选择死亡一样。人生旅程到达终点无非两种情形,一种就是在经历了无数次挫折和失败后终于得到了胜利的果实,一种就是奋斗终生最终只能壮烈地离开。但无论哪种死法,唯一不变的真谛就是不懈奋斗,绝不向挫折低头。幸福和苦难都是对待事情的态度,心中有希望才能从绝望中找到希望,只要人活着,精神就不会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