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南,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一年当中,只有旱季和雨季之分(又叫干季和湿季),4-9月份为雨季,10-第二年3月份为旱季。旱季干燥,雨季湿润多雾。
当年,我军收复老山、者阴山后,地空导弹部队就在云南麻栗坡县大坪镇设防。阵地设在一个相对较高,较平坦的山头上,面积约0•5平方公里。我随部队在这里驻守了九个月,体验了西南边陲的另类生活。
这里离中越边境只有17公里。除了繁重的战备值班任务,官兵们旱季跟蚊虫、老鼠作斗争,雨季则跟潮湿和云雾打交道。麻栗坡的雨季尤为特殊,说是雨季,并不科学,确切应该称雾季。几个月时间,感觉是在云里雾里。
山里的云雾,有时如洁白棉絮,宽广,浓厚。
清晨,风是凉丝丝的,空气是湿润润的,露珠顺着叶尖慢慢往下掉,山里静悄悄。
刚刚钻出云山雾海的一轮红日,照在一片广袤、雪白的云层上,一望无际。那云雾纯白,浓厚,如棉絮一般,厚厚地铺就,阳光下,轻轻起伏荡漾。
站立山头阵地,眼前没了往日的一切,山峦河川全被这棉絮厚厚覆盖着。看不见炊烟,看不见飞鸟,偶尔似乎有鸡鸣犬叫,却不知来自何方,是脚下还是天外。
此时此地,又恍惚置身于两个世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乘坐云层之上万米高空的飞机,俯瞰机下,一片白茫茫的云海。又如大海泛舟,看不清脚下的海底世界,芸芸众生尽躁动于这云海之下。
山里的云雾,有时如海市蜃楼,虚幻,莫测。
太阳渐渐升高,云海渐渐变薄。云海中,先是露出小片墨色孤影,独泊于云海之中,如大海一舟。接着,东一块西一块浓墨色的绿岛渐渐显露出来,那是山峦树影的痕迹,如海平面上的座座孤岛。
远远望去,白雾围绕着小小绿岛纠缠不休,时而起时而伏。那一个个浓墨色“小岛”,时而被淹没,时而又呈现在你眼前。就像海浪拍击着的礁石。
白茫茫云海中,露出的山尖越来越多,时隐时现,如海市蜃楼一般变幻着。像是山在云中迈步,又像是云在山中行走。那山尖如丽影一般,时而羞答遮隐,时而轻歌曼舞;那云雾又如仙女舒袖。
山里的云雾,有时又如涓涓细流,飘逸,轻盈。
滇西南属喀斯特地貌。有连绵起伏的山,山山相连,也有平川中突起的峰,峰峰独立。
此时,云雾由厚变薄,由浓变稀,渐渐消退。山峦和丛林、河流与村庄清晰可见。
消退中的云雾,随山里气流飘移运动。一会漫过这个山头,顺坡而下,跨过山底,又爬上另一山坡,不紧不急,慢慢悠悠,如此起伏不断。
站立山头,薄薄的流云替着地面,盖着踝骨,从脚下缓缓飘过,牵线似的,丝丝细细,源源不断。搅搅腿,用手拂之,流云会爬上你的身躯,瞬间的凌乱后,又整整齐齐沿地面飘去。那一刻,恍惚置身人间仙境。
在一座座凸立、陡峭的山峰周围,半腰中悬挂着一圈圈浮云,云儿不离不即,不隐不散,如卫星一般围绕着山峰。这云儿飘逸、轻盈,细如游丝,轻如蝉翼。
西南山里的云雾,就这么多姿,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