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朋友之福,上茶馆品过几次茶,纯属附庸风雅。
看服务生动作十分优雅摆弄着如酒盅一般的茶杯,然后温杯,沏茶,倒茶,繁琐至极。半天讨得小口茶,虽有些清香,却未揽下味道。心里好笑,此乃品茶?
心中的茶,只有母亲趁着雨天或雾天在山里摘的,用双手揉出绿色浆汁,然后通过晒、熏的自制茶叶,才是最好喝的。尤其在通风阴凉处放过一两年的陈年老茶,用瓦罐熬好,放于地下凉着,口干时,大口大口喝,清凉滋润爽口,是夏天防暑、去火、解渴的上等佳品,比什么凉茶饮料都好。
对茶道本一窍不通,只因母亲送我一盒茶,里面有套精致的茶具,还有一张类似宣传的广告纸,把茶说得灵丹妙药一般,把品尝吹得像神仙日子,便对品茶有了一丁点兴趣。
又那么几次,朋友邀晚上品茶,地点改在家里。客厅里灯光很柔和,音乐很轻松。几个人围坐着,多少有些慢条斯理地拉着家常,不时举杯,那么恬静,那么悠闲。突然发现,这是另一类享受。小杯小杯的茶,悠悠然倒进嘴里,像是一点一点抹去白昼的躁动,是一种浮华过后的沉淀。
朋友将“退役”茶几送与我,还有一大包茶,有饼的砖的盒子装的,好些个品种。说以后你唱戏,我们看。果然,许多闲暇的日子,挚友们经常不约而至。于品茶中论天下,谈古今,叙陈年旧事,道趣味新闻。甚是愉悦。
慢慢的,一个门外汉渐渐懂得一些茶道。有时,甚至能从丝丝细细的茶香中,品味出茶的品种和品质。
一次,同学自带茶来,进门直奔主座,然后电话邀人。约莫半小时,一丝别样的茶香沁入鼻孔,几乎同时,几双目光移向正在沸腾的茶壶。陈年老茶,三年的。同学说。
这壶茶喝得大家心情几起几落。先是高兴,言多年未曾喝过家乡的陈年老茶,自然说及母亲摘茶制茶的过程,继而回忆如昨日一般的童年趣事。说着,众人目光由兴奋陷入深沉,相互指望头上渐渐斑白脱落的发丝,叹岁月蹉跎,感往事如烟,惜当年风华正茂的一班同窗,竟有两人离世作古。
乡愁乎?乡情乎?人到中年,毕竟成熟,回到现实,自然探讨如何面对。说的最多是身体,均言每况日下,需强身健体,谈及最深是明日,言不问昨日,莫负朝阳。
久而久之,品茶成为一种习惯,更是一种心境。夏夜,户外健身回来,坐在茶几前,一身燥热和汗水,在不紧不慢沏茶的过程中,悄然退去,一杯茶水下肚,像是荡涤着一身尘埃,剩下繁华落幕后的宁静。此时此刻,品的是茶外之道,此时此刻,自己仿佛成为那杯静谧的清茶。
与其说品茶,不如说在品尝那悠闲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