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与退休返乡居住的堂哥对坐聊天,堂哥对我说:你的日子最悠闲。不解,问:每逢休息日都得回家照顾老娘,有时还需一大早回城里上班,下班又急急忙忙赶回乡下,何来悠闲?答曰:一则尽了孝心,二则谁有条件像你一样,一星期过上几次“农家乐”的生活?地里摘菜,柴灶掌勺,朝闻鸡鸣,夜听虫喃,访故友,融乡亲,游四方,接地气,且不悠闲?
哈哈大笑之后,我连呼:妙!妙!妙!
横看成岭侧成峰。换个角度看问题,心里还真是豁然开朗,柳暗花明。与堂哥交谈后,如此忙碌,再不是累的感觉,而是觉得在享受别人难以享受的天伦。天刚蒙蒙亮时,公鸡啼晓不说,仅房前屋后树上的鸟儿,那撒欢的鸣叫,就让你睡意全无。听着那“歌”声,穿衣出门,在门前大树下,伸伸懒腰,几次深呼吸,清新的空气在胸腔回转后,感觉超凡脱俗了,精神来了,心情舒了,满心的惬意。
踱步于汨罗江边,看一对夫妻江中捕鱼。女人划桨,男人收网,晨光倒影,诗一般的渔歌;看呆头呆脑的白鹭四处张望和敏捷的叫天子或“?”的直上直下,或悬于半空欢叫;看红日喷薄之时,那一抹朝霞挽着炫丽的光环,时浓时淡,在东方天际变幻着,满天鱼肚白慢慢变成道道彩霞,再慢慢托出一轮红日,整个东方,光芒四射,静谧的汨罗江,此刻江天一色,灿烂辉煌。
春末初夏季节,天气凉爽,太阳不毒,是堂哥说的“游四方”的好时节。走亲访友不说,去的最多的是小学,初中,高中,原来的母校。曾在启蒙小学旧址站立半响,在一片熟悉的地方寻找初中时的足迹,也在曾经寻梦追梦的高中、那个荒芜的山头,现在古色古香的“屈子书院”久久徘徊,久久沉思。
童年,少年,青年的母校,许多都不复存在。唯有的是细如丝密如麻的不尽回味,扯不开又聚不拢。少年的风华,鲜活的面孔,朦胧的感情。几十个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从少年到白头。一切都那样匆匆,又都那样漫长。犹如眼前这汨罗江水,日日夜夜,就这么静静地流淌,古老而新鲜。水过无痕,人老无声。感慨中有欣慰,也有乡愁,但更多的感慨是这乡村变化。
晚饭后随堂哥散步。没有尘埃刺鼻,没有噪音扰人,只有诗画一般的山水在眼前经过。如今,乡村倒也习惯饭后溜达。前往屈子祠的路上,偶遇熟人,一一招呼,“吃饭没”、“在散步?”,看似多余的空话,却是乡亲间最简单而真挚的问候。
这些天,我们娘俩吃的蔬菜,多亏热情的乡亲们,都是相邻你家一把他家一袋送来的,比城里市场买的新鲜可口。一天,邻居说,赶季节,快把菜园子整出来种菜。自个有点畏愁,于是,邻里几个人七手八脚帮着把菜园地翻了,又东凑西凑弄来辣椒、茄子、黄瓜、丝瓜等菜苗种上。目前,黄瓜和空心菜已自给有余。
晚十点,村里路灯熄了,深更半夜徉倘在乡间小道时,那城里没有的宁静和清新,是一种极致的享受。没有睡意,信步走往堂哥家里,堂哥门前地坪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舞动。
堂哥还在练习太极拳,这是他每晚的必修课,动作舒展,身形流利。堂哥已六十有二,仍腰板挺直,精神饱满,心态平和,平日里养花种菜,逍遥自在。他最让我折服的是心态:凡事不言愁,凡事总往好处想,就如向我灌输的“农家乐”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