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大汛过后必逢大旱,大旱即意味着大热。
前段时间,多地大雨连绵,内涝外涌。汨罗江亦不例外,一江泥水铺天盖地而来,人们忙于抗洪救灾。洪水过去,经过十几日的沉淀,江水清澈了,碧波万顷。
一江碧水迟迟不退。南风策过,江波前呼后拥,有节奏拍打着防洪堤坝。于是乎,大型堤坝的抗洪队伍依然坚守着。然有趣的是:堤外清水一江,堤内抽水抗旱;堤外渔船点点,鸥燕或掠波而过,或盘旋半空;堤内人头攒动,农夫挥汗如雨,忙于灌溉田里的中季稻。这画面,着实不相对称。
去青海环青海湖骑行的朋友在圈里晒照片,除高原景色之优美,团结互助之精神,另一吸眼球的是他们的穿着。白天骑行戴面巾着长袖在情理之中,防紫外线。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穿着在内地秋冬两季才穿的冲锋衣,并围着火炉烤火。
在家的朋友,立马晒出“一波还未过去,一波又来侵袭”的热浪照片:崩裂的土地,烤焦的草木,路上稀少的行人。还有人编了个笑话:一老人不慎被摩托车刮倒,二话没说从地上爬起来,丝毫没碰瓷之意,路人纷纷夸老人素质高身体好,老人却说:不赶快起来,直接被火化了。
两情相比,可谓冰火两重天。
近段时间,因母亲身体欠佳,回家的路走得多。常常在屈原农场防洪大堤上遇到查险排险人员。
烈日里,草帽下是一张张黝黑的脸,有的赤膊,有的着汗衫背心,一人一双防水高靴,一根长棍,七八个人排成“一”形横队,在大堤内侧排查险情。他们用手中的棍子扒拉着草地,那份认真,像是在寻找一个针头。
行驶在防洪大堤上,眼前的水泥路面,像一条白色丝带在轻轻飘荡,似乎冒着丝丝火焰。忽然发现前面供防汛人员休息的临时帐篷有些骚乱。近前看,有人中暑。大伙七手八脚将中暑者往阴处抬,有人喊拿凉水来,便立马有人跑去取水;有人喊拿人丹丸来,人丹即刻送到跟前。整个过程看似有些忙乱,却不泛条理。看来有人懂行,不需旁人插手。
乡村的热浪没城里那么凶猛,是因乡村的植被覆盖率高之缘故。“大树底下好乘凉”,农村年纪稍大一点的人,都有在门前屋后留大树的习俗,大热天供人树下纳凉。
就像我家,门前坪里一颗大槐树,枝叶张开的直径不下五十米,在树下乘凉的人,不会因太阳的移动而不停挪动位置。家里在原宅基地两次建房,都未因大树“碍事”而砍伐,宁愿宅基往后山退一点,宁愿房子做小一些。
早饭后,大树下便是妇幼爷们的集散地。妇孺们喝着芝麻豆子姜盐茶,爷们则时兴跟城里一样摆桌品茶。趣味新闻,陈年旧事,均滔滔不绝,舒心打发着燥热的时光。
城里就不一样。走在街上,天上一团火,没树遮阴;地上火辣辣,在林立的高楼之间无处散发;大功率空调对外吹送着热气。人们被热浪立体包围着,只有躲进屋里才能安身。
下午四点过后,游泳池如同联合国升旗一样花花绿绿。各色泳装和嬉笑在水花中飘逸,遮阳伞静静地抵御强光;冷饮店的生意开始火爆,从烈日下走进凉爽大厅的孩子们,小脸依然红扑扑,男人们身上淌着的似乎不是汗水而是油。
这天气,只有“知了”偏爱。“知了”们或聚或散,躲在树的各个角落,抖着透明的双翅,一声高过一声叫着。几只聚在一起时,跟比试嗓门一般,撒欢地嘶鸣。
看看手机天气预报,除连续的红太阳,还有高温橙色预警,“火热”的心,再添数度。
据老人们讲,以前,连续十几天37度以上高温的天气,并不多见。也许,大自然愤怒了,毫无节制对环境的破坏,是造成持续高温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