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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糊锅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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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欧阳建新  发布时间:2016-08-29 10:06:22 打印 字号: | |
  淘好米,大漠估算下电饭煲煮饭时间,差不多时,便动手洗菜炒菜。忽闻到一股米饭焦味,看看电饭煲,指示灯未从“煮饭”跳到“保温”,果然是电饭煲出问题了,没自动跳闸。

  按平常习惯,我端菜上桌时,母亲才盛饭,而且盛好饭的两只碗都摆在桌上。今日却不一样,母亲先盛好了饭,桌上只摆着我的碗,更奇怪的是,我平常用的小碗换成了大碗,母亲又将自己的饭碗端在手里,一看,那是碗糊锅巴,我什么都知道了。

  母亲牙不好,平常炒菜,都按母亲口味,蔬菜也多炒两分钟。不然,按母亲的话说:一半到了喉咙,一半还在嘴里。

  多年前的一次车祸,也几乎毁了我整副牙,吃不得硬饭,更不说锅巴。每次回家,母亲总是把菜做得很熟,让我吃着不费力。

  如今,母亲已八十五岁高龄,一副牙经过岁月嚼磨,亦沧桑无比。这一碗锅巴,母亲怎能咽得下。

  我有些生气,又不敢从母亲手里“抢”碗,呆呆的坐着不动筷子,母亲却说的很轻松:我喜欢吃锅巴。

“我喜欢吃•••”。这句听过无数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又震撼着我耳膜,我听着这句话长大,直到现在。

  那个年代,吃不饱米饭,锅里常常是三分之一的大米,三分之二的地瓜。要想饱肚子,必须先吃一大碗地瓜。我天生不吃地瓜,直到现在,闻到地瓜味就反胃。我吃着母亲那碗米饭,有时也问母亲:妈,你怎么不吃米饭?母亲回:我喜欢吃地瓜。

  一年到头,家里会宰几只鸡。瓦锅炖出的鸡,尤为香喷,子女们啃着鸡腿,吃着鸡脯肉,母亲则是将鸡头鸡脖子夹在自己碗里。大姐懂事些:妈,你也吃点鸡肉。母亲回:我喜欢吃这个。

  直到有一天,我将两只鸡腿夹到女儿碗里时,女儿突然问:爸,是不是鸡头和鸡脖子最好吃?这句让我惊讶的话,才忆起母亲曾经“喜欢吃”地瓜,“喜欢吃”鸡头鸡脖子的往事。

  母亲看出我心事,紧紧握着那碗“喜欢吃”糊锅巴,似乎生怕被人“夺”走,然后转移话题:外面凉快,你坐坪里吃去。

  知道拗不过母亲,便端饭随便夹些菜,坐在门前坪里没滋没味吃着。一幕幕往事又清晰地,飞快地在脑里闪过。

  那年冬天,天气特别寒冷。年关时的一场雪尤为猛烈,屋檐上结着长长的冰凌,树干树枝都被冰雪冻着、覆盖着,寒风吹来,发出吱吱声响,仿佛整个世界要被撕裂。

  天上飞鸟绝了,地上一片沉寂。过小年这天,响午了,家家户户仍闭着门窗。和小伙伴们从外面玩耍回来时,我闻到了自家烤鱼的香味,一天一天盼望的大年,就在眼前了。

  吃饭时,母亲端上一条烤得金黄的大鲤鱼(没油煎,只能或蒸或用炉火烤),用手把鱼掰开,将鱼的主刺取出,大块大块分给外婆和我们姊妹。然后母亲又将那根鱼刺在煤火上继续烤。

  孩子们只顾大口吃着鱼,没去想母亲烤的鱼刺是否好吃,好像只有外婆跟母亲在推辞,母亲还是说,烤鱼刺好吃。

  那时,母亲上有老下有小,勤俭自己在情理之中。而今,上辈们都已故去,母亲膝下子孙满堂。而母亲依旧践守着“克己复礼”的传统,那些深植母亲脑海的美德,无形中影响着下辈。

  再回屋里时,见母亲直直地坐着,饭碗放在桌上,筷子仍捏在手里,脸色有些苍白,像是噎着了。看我进门,母亲装着没事一样,做个用勺舀汤的样子,说汤泡锅巴蛮好吃。

  真想跪倒在母亲跟前,对母亲说:您一生“喜欢吃”的东西太多太多,您看着子女们吃得香时,什么在您嘴里都是香的、好吃的,无论是剩饭剩菜,还是骨头鱼刺。

  突然想起解放军报社分社社长刘声东的《祭母》:母亲虽只是一个平凡质朴的农村妇女,却是我情感世界的玉皇大帝。
来源:中国法院网汨罗法院
责任编辑:舒丽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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