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年网络上有句话相当流行: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可见有趣之人的吸引力已经超过了人们本性中的爱美之心。但是,在生活中我们能清晰地判断一个人是否有趣,却很难明确定义到底什么叫做有趣。让我们通过《红楼梦》看看何谓有趣。
大家知道《红楼梦》里,林黛玉、史湘云公认是有趣的,王熙凤、探春是有趣的,相对的,宝钗和迎春就没那么有趣,而前四个人刚好是书中最懂情趣的人---老太太(贾母)最喜欢的。那么,这四个人都有趣在哪儿了呢?
林黛玉:葬花,文艺女青年伤春的高级玩法;嘴贫,从薛姨妈到李奶奶,从袭人到王熙凤再到薛宝钗都被她打趣过,后来的“携蝗大嚼图”更是贡献诸多笑点,关键人家的方式都很文雅耐寻。
史湘云:豪气爽快,喝多了直接趴在石头上成睡美人;爱穿男装扮酷;拿着铁丝烤鹿肉,被人说像乞丐直接回怼“是真名士自风流”。
贾探春:爱收藏各种民间玩具,让宝玉给她买各种好玩的,红泥做得小火炉、蝈蝈;脾气大,爱护奴才,怒了直接大嘴巴呼上去。
王熙凤:爱讲笑话,逗得人肚子疼;做事爽利周全,嘴快不饶人;没文化但明事理,该粗俗时粗俗。
这四个人的共同点是,她们其实都算不上是符合时代标准的大家闺秀和媳妇的形象。而她们有趣的点恰恰是不符合她们身份的点。其实,有趣是一场愉悦的意外,是一种惊喜。
这种惊喜分为两种,一种是其他人认为你本该是一种样子而你不是,这种有趣是横向的,开拓了对方了解的广度。清代的贵族小姐应该是温婉娴静,专于女红,偏偏她们不是。她们吵架骂人有小情绪,她们烤肉喝酒飞花令,她们开怀大笑爱打趣,她们甚至挽着袖子,跐着门槛一边挖耳朵一边吹过堂风。她们原来跟我想的不一样呢!这种欣喜让我们感到了有趣,而那个“淡极始知花更艳”的宝钗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迎春从不给我们这种惊喜。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读者意料之中的。另一种是我知道你会如此,但不知到了这种程度。我们知道林黛玉爱伤感但不知细腻到葬花的程度,我们知道探春有脾气但不知大到为了下人敢打人,我们知道王熙凤会说话但没想到让人捧腹。这种有趣是纵向的,开拓了对方了解的深度。
那么如何变得有趣呢?
从上面可以看出,有趣是一种无功利心的闲情,闲的前提就是不穷。有趣的人必定有过一段衣食无忧的日子来培养诸如品味、格调的东西,囊中羞涩的人手头太紧,人就不有趣了。你无法想象为生计所困的刘姥姥会懂得听笛声要靠近水榭,糊窗的软烟罗被她看见只想拿去做衣服,点心上的花在她眼中只能做花样子。
想变得有趣首先要有广泛的知识面,这不能保证绝对有趣,但会保证跟别人聊天不无聊,不会别人说什么只能嗯嗯哦哦没话讲,而且更重要的是广泛的知识面会带给我们完整的世界观和独立的逻辑体系,一个有趣的人一定是有知识有想法能够逻辑自洽的人。广泛的知识面靠的是八个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保持好奇心,尽可能多的参与人生的体验。多阅读,多站在巨人们的肩膀上看世界。
其次,广泛的知识面会带给我们敏锐的感知力和足够的鉴赏能力,这两种能力对应的是品味和格调,比如当你了解到古典音乐的音质从一星可以一路上升到三星带花,你是不是想找个好耳机来听听其中的差别呢?当你逐渐感受到差别是不是能轻易分辨一个原声碟的品质呢?感知力和鉴赏力往往是相辅相成的,年轻时爱收拾屋子的贾母能一眼看出林黛玉房间的清幽雅致、探春房间的疏阔大气,而讨厌宝钗房间的一团素净,但她也能立即拿出方案对宝钗房间重新摆设,嗯,就是这么自信。
再次要成为有趣的人还要有鲜明的个人特色,张岱曾说“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有趣不是完美,是真诚真性情,敢自嘲,反应机敏爱抖包袱。太完美的人太假。
最后希望我们大家都越来越有趣。